第六十二章：久違的日常

　　飯局之後，我走在喧鬧的街道上，深深地吸入那已有些陌生的人煙，考慮著顏君泠與譚箐對我發出的邀請。我並沒有當時回答，而是請她們給我幾天時間思考壹番。
　　其實我也想不出什麽特別需要考慮的東西，只是本能地覺得獨自壹人行事更方便。譚箐為人熱情，天真可愛，讓我頗有好感。顏君泠雖然對我不冷不熱的，但是膽識頭腦都非比尋常，應該也會是個優秀的隊友。
　　除此之外，她們提出的合作方式更是讓我很有興趣。超越空間提供壹種隊伍契約，其中的約束力可強可弱，期限也可短可長。顏君泠向我提議，我們的下壹場任務簽壹個短期契約，壹起進入，如果合作愉快的話，可以形成穩定的長期隊
　　第伍章：作為誠意，顏君泠表示她可以支付我那部分的，兩千五百獎勵點的契約費用。
　　我本就囊中羞澀，再加上兩女的眼神確實很真誠，原本自動想要拒絕的反應，卻化作了壹句「我考慮幾天吧」。
　　嗯，至少可以給壹個任務的機會吧。哪怕她們確實是兩個豬隊友，也有壹個無可比擬的優點：她們與我是明白彼此經歷，在壹個陌生的世界可以放心交流的隊友。有了這樣的存在，便可免於我在大燕時所感到的刻骨寂寞。
　　給顏君泠發了個消息確認自己加入的意願後，不知不覺我便兜轉回家了。
　　那部花了我壹萬壹千點巨資的仙家絕學，也是時候翻閱了。我心裏癢癢的，壹到家便進了房間將門關上。將心神沈入戒指後，那承載了足有數十萬字的玉簡便在腦海裏出現，而這僅僅是上部。
　　上清正法壹開始與燕朝的武學極是相似，均是講究觀想，存思，引氣，以此築基。但是壹旦築基，便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大燕武學講究通脈，十二經脈均通後便打下了大周天的基礎。若是能打破生死玄關，練通任督二脈，則是壹舉進入先天，返本還源，可自稱「天人」。
　　而上清正法築基之後，對於肉身便只是視作次要的修煉部分，越到後面越專註於神魂的修煉。而神魂的修煉與註重，便是茅山派內也分出了幾十個不同的分支和方向。我最感興趣的，則是上清雷法，內可淬體練神，外可降魔制敵，乃是練打合壹的玄妙道法。
　　茅山派前身是上清派，發展成熟時內丹術還僅僅是雛形，因此註重的更多是存思，佩咒，引氣，修煉身神之法。後來內丹術以肉身為鼎爐的修真之道成為道家修煉的主流，煉化精氣神，取坎填離，性命雙修。上清正法也吸取了這些修煉理論發展的精華，這種進化的成果之壹便是上清雷法的內外兼修之道。
　　當然，這些東西對現在的我還是太遙遠了，我只是將上清正法的築基卷讀得熟了之後，嘗試性地入靜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氣感。還好這似乎是茅山派中特地為根基不深的弟子輩編寫的經書，又有了兩年在燕朝啃拳經的經歷，我倒是很順利地便吃透了築基卷的那幾個行氣路線和觀想法。然而，將整個下午都耗去了之後，除了將我從燕朝位面回歸後那顆浮躁不安的心靜下來以外，壹無所獲。
　　「嘖，主位面的法則壓制果然厲害。」我站起身來，拉伸了壹陣酸痛的腰和腿，打了個哈欠。
　　我思索了壹陣該如何在主位面修煉這部功法之後，剛欲拿起手機，卻頓了頓，轉而溝動戒指的通話功能向顏君泠打去。
　　「餵，周銘，怎麽了？」
　　「顏姐啊，鑒於咱們現在已經是隊友了，妳對於提高妳隊友的戰鬥力有什麽見解？具體壹點來說，我想知道，妳作為公司老總，社會上流，認不認識壹些有真功夫，真道行的道士？我可以重金酬勞。」
　　戒指那邊傳來的聲音似乎有些戲謔：「無事不登三寶殿，果然妳壹有事便連『顏姐』都叫上了。且不說我有沒有這方面的關系，妳為什麽會認為我會認識這種人？」
　　我嗤笑道：「連我都找到了有真功夫的拳術高手學習，妳這種人脈和資源比我強十倍的人不可能對現實中的超自然力量不好奇吧？」
　　顏君泠沈默了數秒後，嘆了口氣道：「聰明人都會想到壹塊兒去。妳兌換的是茅山的修真功法是吧？我恰好有壹個叔叔，認識晉虞山上修行的壹個道長，是有真正道行的。我老家的祖宅翻修的時候便是請他勘測風水，布陣驅邪。」
　　我有些納悶地問道：「現實世界的壓制這麽強，這位道長的修為有多高深？法力有多強？」
　　顏君泠的語調有些慵懶，答道：「這位大伯道號靈虛，是個修養和學問都極深的人，法力反而在其次。至於到底有多強嘛……反正見識過他的道術之前，我是徹底的無神論者的。那壹次開了眼界之後，才知道世界原來根本不是我們想象得那麽簡單。」
　　我沈吟道：「原來如此，也不知是該因此興奮還是不安呢……那麽麻煩妳幫我搭線了。」
　　「小意思，第壹次從超越空間回來之後我便找上他了。若是沒他幫助我打好冥想的基礎，我在新手任務裏根本熬不過去。」
　　我聽著不對勁，說道：「好家夥，感情妳還藏著這麽個貨真價實的修士在身旁。若不是我答應加入妳們的隊伍，怕是從此就江湖再見了是吧？」
　　「嘻嘻，難道不該如此嗎？妳也是從壹開始就藏著掖著的，這次跟我和小箐見面，我看妳的第壹反應也是準備拒絕的吧？不過不用擔心，既然是下壹個任務咱們同舟共濟，我不會再對妳有所隱瞞的。這些令人不喜的小心思，也自然不會用在自己人身上。」
　　我笑道：「彼此彼此，其實我倒是挺喜歡妳這玲瓏做派的，就是每次見面時怎麽老是喜歡跟我對著幹似的？」
　　「可能是因為妳在考核中的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吧，小流氓。」隨著這句話的定調，顏君泠便掛掉了通話。我仿佛可以看到她桃花妙目給我翻的白眼。
　　我有些不忿地低聲咕叨了幾句。靠，要不是我的急智，說不定大夥兒直接卡在「智」門那壹關出不來了，我都忘了這壹茬了，沒想到她自己經歷了近壹年的時間後，還是揪著這件事不放。
　　眼看夕陽余輝已盡，我進廚房看了看冰箱裏的食物。嗯，好在我離開前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只需稍微加工壹番便能開吃。
　　看著眼前只需要轉壹個調節器便可以自如控制火候的爐竈，我再次感嘆，現代社會就是好啊！
　　搗鼓起來之後，本來準備隨便弄點飯菜的我被兩段截然不同的廚藝經驗所激，想要把自己從燕朝位面鍛煉出的技術調節回適合現代廚房的廚藝。有了這堪稱神兵利器的爐竈、廚具、和調味料，我做得興起，廚房壹陣火熱。
　　這時，門被打開，壹個許久未見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烏黑的秀發高高盤起，兩縷青絲垂在小巧的耳朵旁，甚是可愛，精致的淡妝描出了秀氣的柳葉眉，眼中滿是疲憊。壹進門，女子便將腳上的黑色長靴脫下，露出了壹雙被黑色絲襪包裹的小巧美足。
　　啊，看到林蔚煙，我才想起來，自己有個房客，還是個大美人來著。
　　林蔚煙換上壹雙拖鞋，解開灰色呢子大衣的紐扣，將大衣與手提包扔到椅子上，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上，呻吟道：「累死了。」
　　她穿著墨藍色的西裝夾克和米色高領毛衣，下身是黑色壹步裙，時尚而颯爽。雖然樣式保暖，壹丁點額外的肌膚都沒有顯露，但她玲瓏有致的身姿卻完美地被勾勒出來。哪怕有著夾克的掩蓋都看得出那毛衣下面的勾人線條與柔軟豐盈的胸脯。林蔚煙姿勢歪扭地側躺在沙發上，從我這個角度剛好看得到那被修身的壹步裙凸顯的小蠻腰與之下的挺翹蜜臀，更不用說膝蓋下，搭在沙發邊上，被黑絲緊緊包裹的兩條修長勻稱的豐潤玉腿。
　　這種不設防的姿態與嫵媚的風情，將都市麗人的精致與柔美顯示得淋淋漓漓。饒是我如今對林蔚煙已斷絕了那方面的想法和企圖，也不得不贊賞壹聲：當真是個得天獨厚的尤物。
　　「今天穿得很正式啊，去辦事了嗎？」觀賞了兩眼後，我將註意力放回快要做好的飯菜上，問道。
　　「嗯……今天去面試了，為了應付那些HR的問題，我昨天壹整天都在對著鏡子練習。嗯？好香的味道，妳在做什麽呢？」
　　我將火關掉後，摸了摸下巴道：「今天有些手癢，壹不小心就做了三道菜。蘿蔔牛腩煲，蠔油生菜，和紅燒茄子。妳吃晚飯了嗎？不介意的話，可以嘗嘗我的手藝。」
　　林蔚煙壹下從沙發坐起，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滿是渴望：「可以嗎？我壹整天都在外面跑，午飯都沒吃幾口。」
　　我咧嘴笑道：「當然。嘿嘿，不是我自誇，這段時間我……研究了壹陣廚藝，保證比上次咱倆壹起做飯的那次，還要好吃許多。」
　　「那麽我就拭目以待了……我先去換身衣服。」林蔚煙掩嘴輕笑，壹溜煙地跑進房間準備。
　　我將飯菜擺盤後，放上桌子，按照自己與小玉交流的習慣，左右踱步，觀察著色香味，然後滿足地點了點頭。小玉的廚藝說實話，壹直穩穩地壓我壹頭，哪怕是我在燕朝位面最後那幾個月使出真功夫去鉆研廚藝，她學習的速度也比我更快，讓我懷疑她是不是有做酒樓大廚的潛質。不過眼下的這壹桌菜，有著現代廚具和食材的配合，足以媲美甚至超過小玉的手藝了。
　　「哦對了，拍張照片。」我走回房間，拿出手機挑好角度連拍了兩三張。呃，不對，我這是準備拍給誰看？這照片又不能帶到其他位面去。當然，這成品確實賣相極佳，這幾張照片的角度也不錯，先保留下來，日後可以用來裝逼。
　　「妳在幹什麽呢？誒，好漂亮哦，妳的廚藝好像確實有所長進。」林蔚煙的聲音在我後面響起。
　　「那是，以後要是我的職業規劃不如人意，還可以去當個廚師。」我轉過頭來，眼前壹亮。林蔚煙換上了壹件淺藍色的絲質長袖上衣，沒有了其他衣物或者圖案的幹擾，胸前的雄偉峰巒線條畢露，將上衣高高地托起。在我所認識的美女裏，她是僅僅比顏君泠小那麽半籌的，胸圍大小數壹數二的人。而她下身也換上了休閑的灰色睡褲，露出了晶瑩如玉的腳踝和圓潤小巧的腳趾頭。
　　林蔚煙來到我身旁，自然地幫我開始拿碗盛飯，嘟囔道：「我的職業規劃已經不如人意了，都不知道後備計劃是什麽，」
　　「嘿，要是妳過年時還是不走運的話，我倒是認識個朋友，她的公司應該用得上妳的這個專業技能，可以為妳引薦壹下。」坐下來後，我又想起了顏君泠。這個女子的作風和那種貴氣做不了假，非富即貴，而且又是自己創業的公司老總，既然成了我的隊友，那麽不薅白不薅。何況，我對沿海大學畢業出身的校友還是有基本的信任的，林蔚煙跟我住了幾個月，我也對她的性格和為人有所了解。
　　「啊，真的嗎？這樣……太不好意思了，妳能讓我現在這樣住下來，已經是很大的人情了。」林蔚煙似乎有些心動，但是臉上又染上了羞恥的紅霞。
　　我撓了撓頭，只覺得這對話似曾相識。回想起那時候是如何勸告那個人兒的，我仔細斟酌著話語說道：「妳要是覺得因此承情，會讓妳不舒服或者難過的話，那就當我沒說。咱們就算不是朋友也是熟識了，我對於妳的困難也有所了解。我也相信沿海大學出來的學姐不會是沒有專業能力的人。我會向他人推薦妳，不只是因為妳需要幫忙，也因為我相信妳能夠提供的價值。哪怕是我這個朋友家大業大，面對妳這種名牌大學出來的人才，也絕對不會嫌多。」
　　「當然，我只是提提這個可能性而已哈，沒必要太糾結。說不定過幾天妳今天面試的公司就把妳招進去了。」我認真地看著林蔚煙靈秀的大眼睛，寬慰道。
　　林蔚煙似乎被我盯得有些不適，別開目光，道：「……好吧，我會認真考慮的。到了我這個田地，其實也沒有立場說什麽不好意思的話了。只望以後能償還妳的幫助吧。」
　　「好好，不要有壓力哈，我只是隨便提提而已。當然，妳要是確實想要認識壹下這個朋友的話，那我說的話絕對不隨意，絕對有誠意。」
　　「明白啦～謝謝妳，周銘。」林蔚煙可愛地拉長尾音，似乎有些難為情，但是眼神說不出地柔和，唇角帶笑，清秀而俏麗，讓我也不由得露出壹絲微笑。
　　「吃飯吃飯，再聊就涼了。」
　　將桌上的三道菜各嘗了幾口後，我微微點頭。嗯，這次算是超水平發揮了，牛腩煲柔嫩香醇，鮮美的牛肉入口即化，甜中帶有壹絲酸味的白蘿蔔又完美地中和了牛腩過於濃厚的口感。蠔油生菜清鮮脆嫩，爽口又香甜，不會過於油膩也不會寡淡。紅燒茄子則是鹹香軟糯，又帶有壹定的韌勁，鮮香中摻了幾分辣意，極是下飯。
　　我摸了摸下巴思忖，哪怕是尋常的小館子的廚師，也不過如此了。而我僅僅是花了壹年的時間便從普通愛好者的水平學成這個地步，莫非我和小玉兩人都有做廚師的潛質？比起拳法大師，道家真人，廚師才是我真正的職業感召？如此洋洋自得地在腦中對自己的迅猛進步恭喜了壹番之後，我忽然察覺到桌子對面的視線。
　　林蔚煙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看，似乎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卻沒有我所預料的贊許和佩服。嗯？她的標準這麽高，連這桌菜都無法滿足？不對，不對……這眼神的意味，讓我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我習慣性地垂下眼簾，試探地問道：「怎麽樣，味道還行嗎？」
　　「真的好好吃，太厲害了！」林蔚煙放下碗，由衷地贊揚道，「周銘妳的手藝原來就已經很不錯了，但是這次才過了這麽壹點時間就已經有餐館專業廚師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我了。」
　　她遲疑了片刻後，道：「嗯，這麽問可能會有些冒犯，但是我總覺得……妳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壹樣了？不止是廚藝，妳的眼神，很鋒利。」
　　我吃了壹驚，林蔚煙雖然與我不算是關系很親密的人，但好歹也是同居於壹個屋檐下的室友，每天都會見面聊上幾句話。如此壹來，我身上根本算不上隱晦的改變，果然被她察覺了。
　　還好，我早有準備，露出故作自得的神色，哼哼笑道：「很敏銳啊，蔚煙，竟然註意到了。沒錯，我昨天剛去配了隱形眼鏡，怎麽樣，效果不錯吧？」
　　林蔚煙恍然大悟似的，不住點頭道：「真的轉變很大哎，妳的眼神冷冷的，尤其是在想事情的時候，給人壹種生人勿近的感覺，有點嚇人但又有點酷酷的，我從來沒在妳身上見過呢。」
　　哪怕是有所準備，聽到這話我依然有些無奈：「……這倒是個意想不到的後遺癥，我這幾天得對著鏡子調節壹下表情。妳知道的，我這麽壹個內心溫暖如春的男人，可不能散發出那種令人誤解的印象了。」
　　林蔚煙好像聽到什麽極為好笑的話似的，掩住小嘴發出了壹陣珠落玉盤的清脆笑聲，讓我有些納悶，跟著幹笑了幾聲。她看到我不解的目光，可愛地吐了吐粉舌道：「妳不會是認真的吧？雖然我才認識妳不久，這麽說可能會有些不禮貌，但是我感覺妳骨子裏就是壹個冷淡的人。嗯，也不是冷淡啦，至少，不是貶義的那種，就是……很看重距離感，不該做的東西絕對不做，不該問的也絕對不會去問的那種樣子。」
　　「嗯，不過這也是我自己的印象而已，可能只是在瞎說，妳別往心裏去啊。」末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添上這麽壹句，黑白分明的水靈雙眸緊張地看著我的臉。
　　我不由自主地搔了搔頭，有些費解地問道：「這我倒是不在意，但是，這應該是好事吧？倒不是說我覺得自己是個各掃門前雪的人，而是我覺得，很多話和事我都沒有立場去說，去插入，我相信絕大部分的人也不會想要有人去管他們的閑事的，至少，我自己就是這樣的。既然如此，何必去強行地突顯自己那並沒有任何人想要看到的存在感呢？」
　　林蔚煙歪著頭，認真思索的神色頗有幾分嬌憨，道：「妳這麽說，反而顯得我是個習慣了闖進別人的個人空間的人似的……嗯，主要是，我覺得和妳相處的時候，妳的心思有點讓我琢磨不著。像今天這樣，妳邀請我吃飯，然後我們壹起聊天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很輕松很愉快，妳也是個溫暖又有趣的人。但是除了少數這種場合以外，妳好像就對正常的交際壹點興趣和時間都沒有，跟我對話僅僅是因為禮貌壹樣，搞得我有時候想找個人聊天都不敢去敲妳的門。」
　　我忍不住說道：「不是吧，有這麽誇張嗎？咳，當然，過去這兩個月我確實比較忙，除了上學便是去鍛煉身體，但是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氛圍壹直是友好的，溫暖的，悠閑自在的啊？這個，房東範圍的行為且不說，熟人之間，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聽了這話，林蔚煙眼睛壹亮，說道：「對了，就是這樣，就是這種理由。通常我跟妳相處時，妳對我表現出的友善都像是因為這是那個場合裏，妳應該做的事。若是社會禮儀不包括這壹點的話，我都覺得妳會把我完全無視。偏偏又有時候，妳興致來了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突然又表示出很友好很溫暖的壹面，讓我以為我們確實是朋友，結果第二天我再跟妳打招呼的時候，看到妳的臉色，又會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多余的東西壹樣……」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小了下去，有些扭捏：「對不起，我有些亂說了。」
　　我苦思冥想了數秒後，還是有些難以理解地說道：「……蔚煙，妳要明白，妳是個大美女。我過去這二十多年來見過的，有妳這麽漂亮的女生，壹只手就數得過來。人嘛，是視覺動物，天然地便會對美麗的女性有所優待。妳確定不是因為自己適應了這種優待，然後在遇到我之後，因為事務繁忙沒有給到妳這種美女所擁有的特權，覺得有所落差嗎？」
　　林蔚煙撅起朱唇，有些氣惱地說道：「怎麽可能啦！我最討厭那些有所意圖的男人對我無故獻殷勤的啦……妳的這種反應不同的，我只是，嘴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那我就沒轍了。不過，無論我表現出什麽樣的形象都好，哪怕是如妳所說的冷淡，希望妳知道，我確實從壹開始就沒把妳當外人。除去東子的表姐這壹層身份外，哪怕我們不算是什麽知己，閨蜜，也至少能算是普通朋友。妳要是有問題或者有什麽想要跟人分享，聊天的緣由的話，妳可以隨時來找我。」我認真地看著她的雙眼，對她誠懇地說道。
　　林蔚煙美目眨了眨，與我對視了壹陣後，忽然撲哧地笑了：「看來，妳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眼神給人什麽樣的感覺呢？這麽凝重地看著我。」
　　「但是，有妳這麽嚴肅的保證，我明白了，只要妳確實沒有把我當成外人就好了。」
　　麗人其他的話我可能還無法完全了解背後的意思，但是這句話我總歸是明白如何應對的。我笑道：「怎麽可能？這麽有趣，溫柔，聰明的學姐願意當自己人，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我這張生人勿近的臉沒把妳嚇走才是值得慶幸。」
　　林蔚煙啐了我壹口，精致的小臉染上了壹層誘人的紅暈，道：「誰跟妳是自己人了？」
　　我只是微笑不語。這久違的鬥嘴和輕松的氛圍，忽然讓我想起了那在遙遠的時空外，在戰事的風雨中的那個小家。下壹次能和她們再次這麽無憂無慮地說笑，又會是何時呢？我在兩個毫無關聯的世界之間的夾層，掙紮著想要保護的那些人和事，到底能如我所願嗎？
　　想到這裏，我有些懷念也有些悵然，笑容不由得褪去，怔怔地看向窗外的夜空，卻沒註意到對面的林蔚煙眼神復雜，在靜靜地看著我。